上班吧,就那两活命钱怎么敌得过上涨的物价;开店吧,又似乎什么行业都已经人满为患;做鸡做鸭,想法不错,但没有实施的勇气;抢劫?盗窃?得了吧,傻就一个字,我只说一次;金华从不缺乏“切切兮兮”的人,所以,我依然开着我的棋牌室。
也TMD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起的规矩,棋牌室要包一顿晚饭,每天的这顿晚饭总是我无尽的纠结。
买菜吧,傻子都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,我不是鸟儿,我只是个鸟人,只会在太阳下山前夕去菜场买那些加了几成价格的菜。
任何人对一件重复机械性的事物都会厌倦、麻木,我已经对那些各种颜色的蔬菜麻木,对品种不多的水产麻木,对肉类更是不会掩饰我那呆滞的目光。
有人会说:“不会啊,菜场的菜好多呢,都不知道该买什么好了。
”
哦,上帝,这一定是从一个不怎么买菜的人嘴里说出天真的话,经常逛菜场买菜的人总会说:“哎,逛来逛去没什么好买,就这几样菜。
”
不好买,也要买,那几桌“麻友”是每天等待着这顿还算丰富的晚餐的。
不管多少人吃,7个菜分装14个盘外加一个砂锅汤,大圆桌面上摆起,有些过年的味道。
3荤4素1汤是原则,而长期占据荤菜首榜的就是虾了。
而虾类中,明虾应它的性价比实在是超越其他虾类,所以我一直对它怀有深深的愧疚和忏悔。
餐桌上,男人女人在吃虾时总会莫名地蹦出几句暧昧的话,当然,也许这种事只限于棋牌室这种闲男闲女混杂的地方。
爱玲总是会优雅地举起筷子,小指微微翘起,筷子尖指向盘中的大虾,眼神瞟向小李说:“闹,你的菜闹,多吃点。
”周围的人都会笑,虽然几乎天天有人把虾和小李扯上关系,但是像爱玲这样一位算有些姿色的奶荡嘴中说出,这面子要给的。
小李习惯了,这些勉强算是善意的玩笑。
“去去去,吃你们的,罗嗦。
”小李只会这句。
小李以前做过些买卖,开过当铺,前年被人骗走了几百万,从此一蹶不振。
四十岁,人长得还算精神,平头,方脸,脸上总是有些笑意。
儿子我见过,与我一般高,长得不像他。
我猜应该是像他妈 的,小李的妻子我们所有人没有见过。
也是同个小区,小李见了半年了,而他的妻子却从不出现,这着实让我费解,小李也极少提起他妻子。
来玩的人,很多都是夫妻档,下班了,或空闲时双双跑来“糊”两把,在这里吃晚饭,既人多热闹可以扯皮又免去了一顿晚饭的买、洗、汰、烧,所以,我这的晚餐从没有断过一顿。
爱玲总是穿的很femininity,但说话却有时候如男人般直接。
吃饭时她会莫名其妙地问起别人的夫妻生活,说是对比一下与自己的有什么不同。
大部分时候,那些平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男人都会逃避,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大无畏精神。
我看到了男人弱点和劣根,叶公好龙,夸夸其谈,在满足于“调戏”的快感后,躲避起一个被“调戏”对象的问题。
每当我预感爱玲要向我发问的时候,我总是会找到个离开现场的理由,我也是个男人。
虾,天天出现晚餐中,在十几个人的筷子下渐渐消失,化为一种神奇的能量,让这些人能够继续生存。
小李也会吃虾,跟别人拿虾和自己开玩笑无关。
小李应该是有种什么病,他的汗腺很少,即便是夏天也不见他出汗。
我们都大汗淋漓地喝着冰啤,他却背着我们将空调的风叶调转到吹不到我们的方向。
直到有女士大喊受不了了,怎么这么热,才会想到肯定又是他去将风叶调整了。
几次后,对他有了意见,他不出汗还怕空调的风,便都叫他“黄胖”起来。
“黄胖”,金华方言,具体何解我也说不好,可能只是“虚”的意思吧。
小李很虚,女人们表示出很大的好奇,总是会飘出一些暧昧的话语刺激小李,说是小李是不是性生活过度了,男人们立马会替小李回答说是他自己“打飞机”造成这样的。
打飞机,就是自慰的意思,这不是什么下流话,只是正常的生理表现。
而且我认为不会打飞机的男人是一个不健康的男人,一个没有流过产的女人是不成熟的女人。
都是一样的,不具备一个成年人的经历、爱好和成熟感。
女人会对小李说去买些补品,男人又会抢着回答说只有以形补形才有用。
小李开始成为谈笑的对象,女人打牌困乏时的提神道具,男人饭桌上借题发挥“调戏”到底的平台。
小李并不会和他们发生冲突,大多数情况下任由她们和他们借着自己的话题发挥下去,直到俗不可耐。
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些麻将牌,在他们哈哈大笑或者分神的时候,一把大牌把他们全“捆”了。
我时常坐在一旁观察小李,那些关于他的话题丝毫不会影响到他,脸上微微带有笑意,摸牌,打牌,一切很自然。
一个男人被别人说成“虚”,我是认为很没面子或是很不是滋味的事,而且每天都有男人女人从他的“虚”中繁衍出去各种笑话和话题,换做是我,绝做不到他那样的心境和从容。
小李只是汗腺比正常人少罢了,只是被无聊男女扩大成为一个永久可以找乐子的话题。
可小李能从容地和他们继续友善,而且大部分的日子都是赢多输少。
晚餐时间与往常一致,我善于安排和控制时间。
满满的坐下,啤酒开出,满满的倒上。
今天的干菜焖肉是秘制的,那些干菜他们是不会知道怎么得来的,我不会说,他们会问。
点了点人头,十四人,耳边开始聒噪起来,这与往常也是一样的。
三姑八婆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孩子、裙子、票子,而男人的话题却广泛了许多,从筷子说起,可以穿越时空的将各种不着边际的话题相互扯为一体,最后,便汇集到男女关系这个伟大的命题上。
“男人偷情是缅怀一夫多妻制,女人偷情你们说是为了什么?”老乐皮砸吧着嘴,坏坏地笑着说。
“我说你一天不骚都熬不住,一吃饭就讲这些东西。
”立马有女人指出他的缺点。
我犹豫了会,说:“如今组装电脑都讲究个兼容性,会不会女人偷情也是同一个道理......”
静了三秒,都笑了,女人比男人笑得欢。
小李脸色不好,笑得尴尬,我愣是从中似乎嗅出点什么。
他的私人生活我不敢妄下猜测,只是从他的各种行为隐隐地虚构出一部小说。
今天的菜不错,花了94.6元,特别是干菜焖肉,那独特的干菜怎么来的,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。
杯盏碗筷中,又是随便的一天。